新浪新闻探索大会|何伊凡:新闻行业面对AI应当拥抱而非抗拒
作者|王枻坤
编辑|李固
大会嘉宾何伊凡
10月28日,由微博、新浪新闻联合主办,清华大学经管学院EMBA倾力支持的“新浪新闻·2024探索大会”在北京举行。
《中国企业家》杂志副总编辑何伊凡先生,就AI对新闻生产的变革与发展与《新浪蜂鸟》进行了简短的交谈。
他指出,我们谈新质生产力的时候,离不开一个大的问题,就是它需要一个怎样的产业发展环境,而不同的产业需要是不一样的,比如在AI当中,AI和安全之间的关系现在是产业界普遍思考的问题。
以下为采访实录(《新浪蜂鸟》简称“蜂鸟”,何伊凡简称“何”)
新浪蜂鸟:对于人工智能行业,今年您的整体感受如何?趋于兴奋还是平静?请用几个关键词描述?
何:首先是大家普遍感觉都比较焦虑,因为我们也和行业内的模型公司交流比较多,比如说智谱、百川、minimax,月之暗面那些头部的模型公司我们都交流过,还有一些大厂,有一种普遍性的感受,在从2022年的11月份之后,最初的时候大家的状态都是比较兴奋,到了今年以来,大家都在关注大模型应用的嘲,因此对于变现这件事情,特别是一些创业型的公司,希望完成商业模式的闭环。
那么另外大家也都在思考,在大模型当中有没有一个超级应用可以出来?大模型时代和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创业逻辑有什么不一样?因为互联网创业还是一个流量的逻辑,但是大模型的逻辑是什么?包括用户的逻辑可能和移动互联网时代也不太一样,所以大家都在关注技术的同时,一面在找产品手感,一面在找市场前景,还有一面就是在找钱,然后再找方向。
所以从最初兴奋之后,现在进入了相对来说比较迷茫的一个阶段,另外基础模型的进步速度也在逐渐地放缓,曲线不像一开始那么陡峭,在这个过程当中,大家会前后左右多看看方向。
蜂鸟:现在各个大模型公司们迷茫在什么地方呢?
何:大家迷茫的点主要还是怎么在国内找到比较好的应用嘲,因为现在我们可能说做一个在通用大模型领域,创业的机会不是那么多,但在垂直领域大模型如何与产业结合,如何与行业如何结合?这种问题是比较多的。当大模型要进入垂直领域时,就会遇到一些特别具体的难题,因为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knowhow。
另外也有很多做ToC变现尝试的,比如像月之暗面,它选择的路线比较偏C一点,ToC的变现模型要么是订阅,要么是抽成,要么是广告,不管哪种方式,最好半年内,拿出还不错的成绩,投资人才能有持续的信心。另外,对创业公司来说,还要跳到大厂的射程之外,国内移动端主流生成式AI应用,目前很多数据都显示百度的文心一言排名第一,字节的豆包第二,这对创业者都是压力。
蜂鸟:有观点认为,AI在技术上目前遭遇了一定瓶颈,算法更新速度放缓,玩家要开始卷应用和商业,在AI应用于媒体行业的实践中,您是否有印象比较深刻的案例?
何:在今年的两会中,你会发现很多AI在传媒领域的应用,人民日报的国潮风视频产品《江山如此多娇》,用了实拍画面与AI生成画面智能插帧,衔接很丝滑,新华社制作的《看数据晒晒政府“成绩单”》,也结合了技术与创意。其实数据看新闻,是过去媒体在两会中保留的一个项目,原来的方法更多是数据类图表以及数据可视化处理,现在则通过AI来制作,有了很大的拓展空间。
蜂鸟:您如何评价越来越多的机器人新闻、虚拟主播等?在您看来,AI对传统新闻最大的冲击在何处?
何:一个新兴的工具或者是新兴的一种趋势席卷而来的时候,它总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冲击,甚至是负面的冲击,其实新闻一直受在各种冲击的最前线,仅以技术来说,PC互联网浪潮来了先冲击新闻业,移动互联浪潮来了先冲击新闻业,AI变革来了先冲击的也是新闻业,这也是常态。
对新闻最大的影响一个是工具层的影响,会不会充分用AI工具的人,效率要差好几倍,还有就是观念的影响,一个媒体组织内的“AI函数”相差有多大,可能出现代际的差距。
当然还有一种冲击越来越严重,现在深度伪造做得也很好,不过这都不会是大问题,我相信一定是用魔法来打败魔法,用AI来打败AI发展中的问题。破有泡沫才好喝,关键是我们怎么鉴别,分清哪一部分是破,哪一部分是泡沫就可以。
蜂鸟:当下,AI与新闻行业的结合是否遇到了什么障碍?
何:它可能并不是AI产业的问题,可能是从业者自己要去调整和端正心态。
对于从业者来说,一般我觉得有三种心态是很要命的,第一种是“看不起”,觉得AI没有办法代替一个创作者的思考,能写作可能是我们人类在AI面前保持着尊严的最后几个堡垒之一。
我觉得这种想法更是基于自尊,而不是事实,大家不能够接受这种变化,就像出租车司机抵制当时的滴滴打车软件的心态有点接近。
很多从业者在内心当中他不认为AI能替代很大一部分工作的,但其实到了AIGC,也就是到了通用人工智能的时候,你会发现实际上它所能创造的价值,实际超过了一般的创作者。
然后第二种是“跟不上”,从心态上是重视的,但是在技术上是有门槛的,我们不掌握应用的基本逻辑,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靠谱的合作伙伴。
多数媒体公司自己是没有能力自己去研发大模型的,甚至也无法清晰清楚自己的需求,或者说也不知道把大模型引入进来之后怎么用,这就是AI素养缺乏。
第三种状态是“找不到”。找不到合适的人,如果你想把AI作为一个很重要的战略,原有的组织架构就未必合适。包括技术部,新媒体运营部,视频部门,会可能出现一些新的岗位,也有一些老的岗位消失。但其实对媒体来说,吸引AI人才比较难,薪酬与职业空间吸引力比较弱,这一点如何破?
完全搭建一个新的团队不现实,那就涉及现有团队改造的问题,我跟也讨论过这个话题,他说,在AI时代,每个组织都要有一个AI指数,也就是就是要看AI人才的含量,或者说是你的同事对AI的认同度,他们平时手机里面装了多少个AI的APP,对一个组织来说,拥抱人工智能,往往要先从人工入手。
蜂鸟:AI在新闻的生产和实践过程当中,您觉得一个比较和谐的局面是什么样的?
何:和谐的局面就是AI真的能称为你的“代理”,而不是助理。
现在agent的概念特别火,智能体的概念比较复杂,简单来说,AI能否变成“只是一句话的事儿”,接收到你的指令后,AI能否亲自接管设备,包括一系列的交互功能。你想把一篇稿件变成一张图表,只需要说一句话就完成了。
代理与助理的差别是什么?你会放心把你的手机交给你的助理操作吗?或者说你有很多深层次操作,可以让助理去做吗?代理,其实是代理了我自己的角色,比我做的效率更高,质量更好,这样就是一种和谐的状态。
蜂鸟:如果有预言家能解答您一个关于AI十年之后的问题,您会问什么?
何:其实我更关注的是人形机器人,主要也是因为具身智能的发展,10年之后,人形机器人如果进家庭的话,那它现在需要克服哪些障碍,突破哪些瓶颈,才能够像一个保姆一样可以深度工作?
10年后,中国的老龄化社会可能会更加严重,这都是特别现实的问题。我的父母年龄正越来越大,我有这个思考其实是结合我自己的需求,如果过10年之后,我能给父母找一个人形机器人作为保姆,那是不是解决我很多的问题?